1.天地之所以不息,國之所以立,圣賢之德業所以可大可久,皆誠為之也。故曰:誠者,物之終始,不誠無物。
2.人必虛中不著一物,而后能真實無妄。蓋實者不欺之謂也。人之所以欺人者,必心中別著一物。心中別有私心,不敢告人,而后造偽言以欺人。若心中了不著私物,又何必欺人哉!其所以欺人者[1],亦以心中別著私物也。所知在好德,而所私在好色。不能去好色之私,則不能欺其好德之知矣。是故誠者,不欺者也。不欺者,心無私著也;無私著者,至虛者也。是故天下之至誠,天下之至虛者也。
3.知己之過失,即自為承認之地,改去毫無吝惜之心,此最難之事,豪杰之所以為豪杰,圣賢之所以為圣賢,便是此等處磊落過人。能透過此一關,寸心便異常安樂,省得多少糾葛,省得多少遮掩裝飾丑態。
4.盜虛名者,有不測之禍;負隱匿者,有不測之禍;懷忮心者,有不測之禍。
5.天下惟忘機可以消眾機,惟懵懂可以祓不祥。
6.用兵久則驕惰自生,驕惰則未有不敗者。勤字所以醫惰,慎字所以醫驕。二字之先,須有一誠字以為之本。立意要將此事知得透,辨得穿。精誠所至,金石亦開,鬼神亦避,此在己之誠也。人之生也直,與武員之交接,尤貴乎直。文員之心,多曲多歪,多不坦白,往往與武員不相水乳。必盡去歪曲私衷,事事推心置腹,使武人粗人,坦然無疑,此接物之誠也。以誠為之本,以勤字、慎字為之用,庶幾免于大戾,免于大敗。
7.楚軍水、陸師之好處,全在無官氣而有血性。若官氣增一分,血性必減一分。
8.軍營宜多用樸實少心竅之人,則風氣易于純正。今大難之起,無一兵足供一割之用,實以官氣太重,心竅太多,漓樸散醇,真意蕩然。湘軍之興,凡官氣重、心竅多者,在所必斥。歷歲稍久,亦未免沾染習氣,應切戒之。